From 2009-05-02 中國時報 【黃哲斌、何榮幸、高有智/專訪】









他是一位非典型牙醫,拒絕月薪七、八十萬的挖角誘惑,堅持「錢夠用就好」;這位牙醫刻意採取約診制,每周平均只看診二十三小時,卻花另外二十三小時擔任志工。他用童子軍的義務服務精神,實現成人的夢想,努力影響周遭所有人成為志工,不靠政治或宗教力量,創建一支上萬人的生態志工大軍



五十年次的李偉文,或許是台灣最窮的開業牙醫,卻是精神上最富有的生態志工。他在一九九五年與知名生態攝影家徐仁修等人,共同成立的「荒野保護協會」,已是台灣最大、最具影響力的環保團體,參與會員超過一萬人,目前仍有六千多位活躍志工。 李偉文的人生上半場,擁有世俗眼中「社會菁英」的標準配備,然而,某種內心的不滿足,讓他與十幾位社區友人成立讀書會,每周交換彼此的專業故事。四、五年後,這個涵蓋金融業、醫生、律師、建築師的讀書社群,擴大到兩百個家庭,他們除了每個月舉辦露營、旅行,開始思考如何回饋社會



就在此時,徐仁修加入他們,分享自己每年在台灣旅行工作,以鏡頭目睹自然環境遭快速破壞的實例,同時帶著這群人到野外實地考察。於是,他們決定成立荒野,矢志保護台灣的野外生態環境。荒野創立之初,就有四百多名會員,其中包括二十幾名墾丁國家公園自然解說員,徐仁修擔任第一屆理事長,負責宣傳理念;「資深童子軍」李偉文是秘書長,主攻組織運作。



荒野的理念雖然簡單,作法卻無法輕鬆寫意。他們發展出幾個策略,包括透過購買、認養、捐贈等方式,取得野地的管理權,避免遭到開發破壞;或是監督政府的環保政策、水土保育、國家公園管理等等,最重要的是,讓大眾體會保護自然環境的重要與急迫。



然而,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力、財力資源。環保團體不能只靠理念吸引人,必須有效動員、發展組織,「華人社會只靠理念是不夠的,更重要是建立朋友的『人情連結』。」於是,李偉文的志工生涯很另類,他與其他創始會員的首要功課,就是「帶著新會員到處去玩」,透過實地的野外訪查探勘,讓大家親身體認台灣自然生態的美好,並親眼目睹開發破壞的威脅 至於李偉文最大的挑戰,就是讓每一位接觸荒野的人,「統統變成志工」,就連早期接受媒體訪談,李偉文都期許採訪結束後,能讓媒體記者心甘情願掏出兩千元入會。李偉文的理論是:「理智上說服別人,並無法讓對方從生活中轉變;只有讓對方變成荒野志工,承諾開始影響周遭友人,他才會開始改變自己的實際生活。」所以,李偉文大量吸納、訓練不同專長的志工。



2001年,李偉文從徐仁修手中接下理事長,荒野也發展成六、七千名會員的龐大組織。十二歲參加童軍、大學畢業就獲頒「木章」的李偉文,強調他只把童子軍「自願承諾、義務服務」的精神帶進荒野,所有工作都是自願認養,所有勞力時間絕不收酬勞,「一切不勉強,反而不會給大家壓力。」李偉文說。 荒野的力量,不只量化在志工會員的數字上,更展現在他們深入各行業、各年齡層的滲透性;尤其他們的「炫蜂團」,每年帶著小朋友到郊外玩耍、參與營隊,一方面讓生態保育的觀念向下紮根,另一方面讓更多父母因而接觸荒野、信任荒野。



部分環保團體質疑,荒野並未積極利用自己的影響力,努力改變政策、阻擋不合理的公共工程。李偉文對此強調,荒野希望透過各種參與的力量,「在政策成形之前,就有動員改變的空間」,而不是在政策定案後,再耗費大量時間心力去企圖翻案。 李偉文總不明瞭,他的同儕們「每天花十幾個小時,整天關在一公尺見方的診療間,視野只專注在零點一公分的患部裡」,即使賺了大把鈔票,也只能不斷換車換房、蒐購古董,精神生活卻很空虛。



李偉文確信,賺錢不是他的生命核心,「智慧」及「慈悲」才是,為了追求前者,李偉文每天必定大量閱讀;至於後者,荒野就是他回應自己的答案。「要能傾聽自己心靈內在之聲,有信心依照自己的鼓聲前進」,這位牙醫,在牙醫診所之外發出的鼓聲,已經被所有關心台灣生態環境的人聽見。




台灣環保運動,近年逐漸由啟蒙意識,轉型為生態維護,除了李偉文以醫生身分打造「荒野傳奇」,各行各業人士,紛紛投入生態志工行列,已成為台灣NGO(非政府組織)、NPO(非營利組織)領域極受矚目的新興力量。



早期台灣環保志工主要致力於教育推廣、資源回收等方向。例如徐慎恕(已改名謝百合)、陳來紅等人在一九八九年創立「主婦聯盟環境保護基金會」,開啟家庭主婦關心環境政策、環保教育推廣的先聲。其後同一群核心幹部再接再勵創設「主婦聯盟生活消費合作社」,在生活消費中落實環保主張與合作原則。



慈濟基金會則在證嚴上人號召下,從一九九年起致力於環保人文志業。慈濟在一九九二年與金車教育基金會合辦「預約人間淨土環保綠化活動」,一九九四年起宣導使用環保餐具,並陸續在各地設立環保站進行資源回收,大專院校的慈青社,則在校園內推廣資源回收與垃圾分類



近年生態志工風潮興起後,則在生態解說、環境守護等方面著力甚深。例如台大動物系教授周蓮香等人,從一九九七年起催生的中華鯨豚協會,以及作家廖鴻基等人在一九九八年成立的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,都長期培育解說員,致力於海洋生態觀察、鯨豚調查記錄、海上解說導覽、舉辦親子營隊,成為台灣海洋志工的重要基地。



各地社區大學近年則在環境守護層面扮演重要角色,台南社大與北部淡水河流域沿線社大的志工,對於生態保育工作皆不遺餘力,社大系統逐漸成為各地環境守護的據點。 值得注意的是,二○○○年「台灣環境資訊協會」誕生後,透過每日發行的電子報廣泛、深入報導環境議題,如今已成為環保團體互通聲息、訊息託播的重要管道,也讓外界更加了解台灣生態志工的各類努力方向。


生態志工(ecological volunteer,亦稱環境志工)在全球已逐漸廣泛使用,主要指涉與生態環境、保育、教育服務有關的志願服務者。 國外推動生態志工為時已久,台灣過去志工服務以社福、慈善、宗教事業為主要項目,二○○一年實施週休二日後,國人逐漸產生親近自然風氣,擔任生態志工的意願日增;在此同時,國內環境運動也由早期的倡議與抗爭,逐漸轉型為深耕環境教育,並仰賴生態志工人力資源投入。 生態志工有兩個發展趨勢:一、對自然生態景點深入解說、注入保育觀念,因此公部門、民間組織皆提供生態解說的志工訓練;二、個人追求自我提升與公益奉獻,因此愈來愈多人利用空閒,投入生態志工服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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